甘孜日報 2020年03月10日
澤郎正在搬運蔬菜。
一家三口在手機里的“家”團聚。
◎卓尕 本網記者 謝臣仁 文/圖
夜幕降臨,街燈亮了起來,時針指向3月8日晚上8點。
成都市雙流區新秀花園小區,6歲的藏族小女孩旺堂措莫迫不及待地從外婆咼秀珍手中拿過手機,找到微信,滿懷期待地打開“仙仙的親人”家庭微信群的視頻通話,靜靜地等待著。
一陣鈴聲響過,手機屏上跳出了兩個頭像。
旺堂措莫高興地叫起來:“阿爸、阿媽!”
“哎,丑妹(旺堂措莫小名)。”“乖乖。”視頻里的阿爸澤郎和阿媽央金高興地回應著。
“丑妹,聽阿婆(外婆)的話沒有?”“我聽話啊,戴口罩、勤洗手、少出門。”“阿媽,今天是三八節,祝您節日快樂!”“丑妹真乖。”“阿爸、阿媽你們不乖。”“我們咋不乖了?”“說好每天在手機里的‘家’見面的,我3天沒看到你們了。哼,你們說話不算話,你們不乖。”……
視頻里的兩個大人沉默了,是啊,是作為大人的父母食言了,當女兒期待在手機里的“家”相聚時,他們卻缺席了。
澤郎是道孚縣八美鎮黨委副書記、紀委書記,央金是道孚縣政府辦公室工作人員。病毒侵襲道孚,疫情就是命令,2月5日,夫妻倆立刻結束休假,返回道孚。
逆行返崗,肯定是立刻投入戰斗,無暇顧及女兒,只有把她留在雙流外婆家。臨走時,旺堂措莫扭住父母的大腿不讓走。央金對女兒說:“阿爸、阿媽是要回去打新型冠狀病毒這個妖怪,你乖乖地跟著外婆。我們在手機上用微信群建一個‘家’,我們雖然沒在一起,但丑妹每天可以在手機里的‘家’看到阿爸阿媽呀。等打敗了妖怪,我們就回來。”
手機里的“家”叫“仙仙的親人”。央金說:“微信群取這個名字意思是我們要像‘老仙人’一樣照顧丑妹。”可見夫婦二人對女兒的萬般寵愛。可一忙起抗疫來,不說照顧女兒,連每天視頻見面的承諾都辦不到,澤郎和央金食言了。
回到道孚后,澤郎負責八美鎮全鎮人員行動軌跡排查匯總上報工作,排查對象覆蓋全鎮8個行政村1個居委會1339戶5172人,要對每一戶每個人從1月10日起到過哪些地方、密切接觸過哪些人群進行全面摸排。澤郎與辦公室3位同事通宵達旦開展各村數據摸排核查工作,用兩天時間及時匯總上報信息,真正做到底數清情況明,為疫情防控夯實了基礎,實現了新冠肺炎確診病例和疑似病例雙數據為“0”。
“其實,心里還是想著手機里的那個‘家’,還是掛念老婆和娃娃,可太忙了。其實,抗疫期間,在道孚,像我們這樣一家不能團聚可謂成千上萬,抗疫形勢不允許我們‘回家’啊。”澤郎感慨地說。
隨著疫情的發展,道孚實行“三個閉環”防控,嚴格執行“封村封戶‘禁足’”的“戰時”管理。群眾居家生活,必須保障防護物資和生活物資的供給,澤郎又當起了全鎮群眾物資供應的“大管家”。從2月5日至3月7日,他負責發放了50噸愛心蔬菜和25噸防護物資,為群眾抗擊疫情和日常生活給予了充足的保障。
澤郎是“萬金油”,抬設備、搬物資、忙督查、搞消殺,哪里缺人,哪里就有他的身影。2月25日上午10點,一車愛心蔬菜到達八美,必須及時發放到各卡點再分發到群眾手中,由于大部分人駐守在卡點脫不了身,澤郎和4名同事就成了搬運工,核對名單、分裝打包、搬運上車 “一條龍服務”,等發完最后一箱蔬菜時,已是晚上7點。澤郎說:“很累,但能為疫情防控盡己所能做點事,雖然累,但心里卻很踏實。”
澤郎在奔忙,妻子央金也沒閑著。在道孚縣麻孜鄉小各卡村,一面黨旗迎風飄揚、一張條桌擺放著消毒用具和人員登記表、一根橫桿攔在路中、一頂帳篷搭就“據點”,這就是央金、降巴和亞瑪澤絨等三位縣政府辦公室派駐人員與村干部守護的卡點。
卡點是一道“關”,一頂帳篷就是一個營盤。由于是高原地區,夜間溫度很低,被蓋上常常掛滿冰涼的露珠,央金往往半夜被凍醒。一天到晚忙防疫,吃飯不準點,有時一天就吃兩餐,很多時候還是方便面,半個月下來,原本有胃病的央金受不了了,只有邊吃藥邊用暖手袋熱敷緩解疼痛。但再大的困難也沒有讓央金退縮,她毅然嚴防死守在卡點。央金說:“要對小各卡村36戶215名群眾負責,如果因為自己的疏忽出了問題,那就是罪人,對不起組織、對不起鄉親,也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除了站崗值守,央金和駐守人員既當“代購員”,又當“快遞員”,按照“村上統計、鄉上統報、縣上配送、卡點分發”的方式為群眾代購和配送物資,通過無接觸交接,累計為小各卡村村民代購生活物資8噸、發放防護物資2噸,把群眾所需物資及時送達,既解了群眾燃眉之急,又避免疫情交叉感染。央金還組織村里的6名90后志愿者成立衛生消殺組,為了保護志愿者的健康安全,她主動承擔起了消殺藥液的配制工作。通過嚴格的疫情防控,至今,整個小各卡村未出現一例確診病例和疑似病例,央金與同事被村民稱為健康“守護神”。
一家3口分居三地,父母與女兒相隔千里,澤郎和央金夫婦忙于抗疫,自然冷落了思念的女兒,豈能不被女兒責怪?
扳著指頭算來,一家人在手機里的“家”未見面的最長時間是5天。家人雖未能“見面”,但都彼此惦記,都知道手機里有個“家”。“今天工作稍微輕松一點,能在這個時候抽出點時間和女兒視頻。以往忙完手中工作時,基本已是深夜十一二點了,這個時候,丑妹已經睡著了,‘家’里團聚就泡湯了。”央金說,很想丈夫和女兒,只是忙起來沒有時間去想,只要閑下來,哪怕只有一分鐘時間,滿腦子里都浮現出他們的影子。
其實,澤郎和和央金的手機里除了“仙仙的親人”這個“家”外,還有別的“家”,那就是各自所在的抗疫工作群,是他們各自的“大家”。澤郎所在的“八美鎮抗疫工作群”有56名成員,央金所在的“小各卡村駐村抗疫工作群”有13名成員,大家在群里匯總信息、溝通情況、提醒事項,天天在“家”里碰面、天天在“家”里叨話。這樣一忙起來,反倒是顧了“大家”顧不了“小家”。
面對旺堂措莫的責怪,澤郎和央金很內疚,他們有些忙亂地組織著語言。視頻里的女兒看到父母的窘態,笑了起來:“阿爸阿媽,你們很乖,你們勇敢地打妖怪,是大英雄。”聽到孩子懂事的“夸獎”,二人流下了眼淚。
“我說你們兩個咋哭了呢?我們的小措莫很聽話,是阿婆的乖孫女,你們放心在那邊打妖怪。幾天沒見孩子了,該高高興興地聊哈、聚哈噻,不準哭喲。”外婆咼秀珍“竄”進手機里的“家”,“數落”起女兒女婿。
“是,老婆,我們該高高興興地。疫情已經得到有效控制,勝利在望了。苦日子要熬出頭了,好日子要回來了。”澤郎擦干淚水,憨厚地笑了起來。
“吔,妖怪要被阿爸阿媽打敗了,阿爸阿媽就要回來陪我了。”視頻里的旺堂措莫高興地向父母做了個怪相,澤郎和央金也被感染了,立刻回了個怪相,手機里的“家”充滿了歡樂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