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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慶海

一場大雪把村莊覆蓋

從遠處望去，低矮的房子更矮了

村口高大的老榆樹

突兀地立在那里，干枯的枝杈上

開著一朵朵潔白的雪花

幾只灰溜溜的麻雀

在榆樹下茫然四顧

像是跌落在宣紙上的逗號

村子里的一聲狗吠

把宣紙擦抹得潔凈如初

母親端坐在故鄉的暖陽里

母親吃過午飯

端坐在南墻根的矮凳子上

暖暖的冬陽籠罩著母親

把母親的上眼瞼壓得沉沉的

兩只花母雞低聲咕咕叫著

在母親腳邊啄食

臥在母親腳邊的大黃狗

警惕地盯著墻角窺視的老鼠

母親依然輕合著眼瞼

漫不經心地把一只手伸進棉襖口袋

捏出一些饅頭屑撒在腳下

兩只花母雞蹭著母親的褲管搶食

那個冬日的午后，母親像往常一樣

端坐在故鄉的暖陽里打盹

大黃狗和兩只花母雞

像往常一樣陪伴著母親

陪伴著那些流水一樣的時光

瘦冬

草木消瘦到脫相

消瘦到死一般寂靜

我躲在如春的暖氣房里

敲擊著鍵盤

用文字勾勒冬的形象

甚至想象著一片落葉

匍匐在堅硬的土地上取暖

不肯死去的倔強樣子

我不確定它是否聽見

扎在泥土深處的根須呼吸的聲音

那是對它的一種呼喚或者安撫

瘦骨嶙峋的冬

蟄伏著多少卑微的夢想

期待熬過這一個冬季

能開出小小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