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1年11月07日
◎饒堯
與北方的水始冰、地始凍不同，南方的立冬仍是一派豐盛華美。誰說步入冬季就是步入老邁，看，枝頭被霜打的葉子變得紅彤彤、金燦燦。這斑斕的木葉抒寫的是一派豐收與閑適的景象。
立冬，是冬天的敲門聲。在這個特殊的時令，我們似乎看到一位腰包鼓鼓、尚有余力的老人安適美好的笑顏。
雖已立冬，秋天的影子還沒有遠去，從一片小樹林走過，腳下是厚厚的斑斕的葉子，頭頂上的枝條上經霜的葉子被染得或紅或黃，掩映在常青樹之間，顯得五彩繽紛。經過一戶人家，庭院里高高掛著的紅彤彤的杮子與樹下依然燦爛的菊花相映成趣，院子的一隅是一片菜圃，蘿卜撐裂了黃土，綠葉下露出圓滾滾的身子，白得能滴出水來，青菜一棵棵的，綠得耀眼。初冬時節，一切如此美好。任它將會迎來一季凋零寫雪白，任它將會迎來一季的山寒與水瘦。管它呢！當下依然是這般美好。
對這個時節最為贊許的是蘇軾，他曾在贈劉景文的《冬景》詩中如此贊頌這個特殊的時節：“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在大詩人蘇軾眼中，初冬的光景乃一年之中最佳，一向樂觀的蘇軾對冬景如此獨到的見解并非是他的個人偏愛，實在是南方的初冬確實有其獨有的魅力。晴和的立冬，常有“小陽春”的雅稱，那紅彤彤的丹楓、那金燦燦的黃菊，都是人們眼中一抹溫暖色澤。
冬天雖已來臨，只要心有溫暖，哪里沒有美景呢？宋代詩人仇遠詩云：“細雨生寒未有霜，庭前木葉半青黃。小春此去無多日，何處梅花一綻香。”何懼冬日的風雪呀？詩人在眼前的木葉中不僅看到半青黃的美景，還期盼著風雪中綻放幽香的梅花呢。最可愛的還是我們的詩仙李白，看他的《立冬》詩：“凍筆新詩懶寫，寒爐美酒時溫。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滿前村。”這位詩仙總能有一些奇思妙想，吸引著我們。立冬之夜，詩人擱下手中之筆，在爐火中溫起一壺美酒，醉眼朦朧間，看到窗外一地的月光，竟把它當成覆蓋整個村莊的滿地雪花。讀此詩，我在月光如洗、酒香四溢的氛圍中，感受到了這位憨態可掬、熱愛生活的詩人的浪漫之情。
立冬了，冬天雖已來臨，但又有何妨呢？你看，那些歷經滄桑、鬢染微霜的老農，他們早已谷粒歸倉，他們正在享受含飴弄孫的美好生活。你看，那些博古通今、學識淵博的學者，他們早已學有所成，他們依然在不遺余力地發揮光和熱。他們雖正步入暮年，但誰能說這不正是他們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呢？
立冬對于草木來說，無異于暮年。李商隱說：“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晴。”無論是草木的暮年，還是人生的暮年，都無需我們的可憐，我們可以看重，可以欣賞，可以仰慕。因為他們依然豐盈而美麗。
想著想著，一陣花香襲來，是菊花嗎？還是梅花呀？相信后面的寒冬依然美麗，依然香氣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