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0年01月09日
◎甘婷
決定回鄉之后，那天傍晚我就風塵仆仆地趕到了小村莊。
久違了的村莊啊！這兒是我成長的搖籃。自從上了大學后我便遠離了這座村莊，時至今日，已有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里，每天忙于工作、應酬，我卻很少親近它了。沒想到，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過去了這么多年，如今再次踏進這片熱土，心里滿是復雜的滋味。
我放了行李，走出大門放眼望去，遠處，那一座座羞答答的小山，還是那么熟悉，那山中的林，林中的煙霧，縈縈繞繞，裊裊娜娜，真有種“實是欲界之仙都”的景象，真是妙不可言。
老家的煙霧，總是那樣的多情，遠方的游子歸來，它哪一次不是笑臉迎人？
記得兒時讀古詩，曾讀到賈島寫的《尋隱者不遇》：“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總覺得有無盡的意境。你想，詩人千辛萬苦，遠道而來尋訪好朋友，可是老朋友卻不在，他不禁久久地佇立在原地，望著童子遙指的山，只見山中云霧繚繞，一片潔白。我于是覺得，故鄉的山就是詩人賈島筆底所描繪的那座山，那么靈動，那么曼妙，那么的有詩情，那么的有畫意。
所以，故鄉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一人一屋一炊煙，都在我的記憶中。
此時已是黃昏，暮靄沉沉，村莊的老房子的屋頂上早已炊煙裊裊，那炊煙慢吞吞地四處飄蕩，從這家飄到那家，從那家飄到這家，于是，整個村莊都籠罩在煙霧之中，籠罩在相親相愛之中。正凝神之際，突然，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囡囡，你回來啦？好久不見，竟也長得亭亭玉立了呀？真是女大十八變啊！”循聲細看，原來是鄰居大嗓門萬嬸。我微微一笑地看著她，突然發現，昔日腰桿挺直，健步如風的萬嬸，如今卻背如弓，步履蹣跚，鬢發已白。看到此景，我不禁眼含淚水。
“今晚可來我家吃飯？你萬叔已經做晚餐了，準備可以吃了。”萬嬸依然不改熱情。我搖搖頭，情不自禁地看向她家的屋頂，只見她家屋頂升騰起縷縷炊煙，或濃或淡。透過那縷縷炊煙，我似乎看到了縷縷牽掛，縷縷鄉愁。
家總是離不開炊煙的，就像游子總是離不開故鄉一樣。溫暖的廚房里，父親母親日夜在灶頭里忙活著，不過是為了兒女能健康成長。然而，當他們的兒女長大成人遠離故土時，他們依然在灶頭里忙活著，只希望有一天，兒女回來時，能有一口溫熱的飯菜，這就是故鄉，這就是炊煙下的暖。
如今，我就是這樣一個人，闊別故鄉多年，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村子里，黃昏里的炊煙縈縈繞繞，四處飄散。炊煙中的父母，高一聲低一聲地呼喚著自己孩子的乳名，讓他們早點回家，炊煙里的鳥兒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樹上不停地聒噪，還有，炊煙里的雞鴨也在長一聲短一聲地叫著，也似乎在呼喚著自己的孩子早點回家……此情此景，怎能不讓人感到溫暖呢！
是啊，炊煙縈繞是故鄉，當再次看到炊煙時，我不禁已熱淚盈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