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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澤仁 文/圖

四月間，去九龍縣呷爾鎮尼汝藏寨吃喜酒。

進入寨子大門，看到路兩旁、地坎上和藏房四圍有粉白的山桃花盛開。顧不得放下背包，便走向干凈整齊的村道，有三三兩兩的老人坐在院門外吃清茶、吸葉子煙。幾頭黃牛甩著尾巴從一塊草坪上走來，四蹄子有節奏的跺打著瀝青路面，聽到水聲，它們一齊把頭埋在了路旁的一條沿溝邊啜飲清水，嘴角發出了吱吱的暢飲聲。

經過幾戶人家門外，木門緊閉，有果樹枝不住地從門頭和院墻上伸張出來。有戶人家，院中響著孩子的嬉鬧，還有雞鳴狗跳。我稍微踮腳，就看見院中有一對孩子在追逐彼此的影子，他們那么歡躍，是聽到母親在水池邊輕唱著山歌為他們洗衣裳。屋后有一大片菜地，淺綠的是鹿耳韭，碧綠的是山油菜，無邊深綠的是洋芋。十幾棵李子樹在菜地邊開它們的白花，待李子成熟會裂開口子，滲出凝膠一樣的汁液，一口咬下去，清脆甜蜜。寨子里的人為它起了蜂糖李這個名字，沒有吃過的人，單聽這個名字就能覺出它的滋味。

腳下的路在不停地延伸，一條或幾條通向了寨子深處，山桃花和果樹林那么茂密，只能望見藏房的瓦屋頂和彩繪木窗。

“叮鈴鈴……”一串清越的鈴鐺聲在風中傳送。 隨聲望去，幾棵古柏樹掩映著一座絳紅的高大塔樓，幾重金色的飛檐翹角上垂掛著一只只銅鈴鐺，細微的風就可以使它們搖動起來。聽到鈴聲的人都會抬頭仰望塔樓，它那么繁榮美盛，使人以為自己走入藏寨的瞬間就被穿越了。

聽到人聲喧嚷時，我來到了辦喜酒的人家門外，一群在藏袍外套了花格子圍裙的婦人正環繞幾張大木桌做包子——喜宴的早餐。包子因為餡子不同而樣式各異，青菜肉餡的像山尖、牛肉洋蔥餡的似頭帕、酥油糌粑餡的團成了一個圓。婦人們一邊做包子一邊說著家長里短，嘻嘻哈哈的笑聲在院中此起彼落，一群歇在檐下的野雀把那聲音當成了另一種鳥鳴，它們慌張地飛離后，又徐徐地飛回。在院墻邊搭建臨時鍋灶蒸包子的男人們，按時揭開鍋蓋，霧氣和包子的香氣頓時升起，他們去撿起包子，見有幾個裂開了口子，似也聽到了婦人們的擺談。

一陣微風吹起，房前房后的山桃花發出了簌簌的聲音，一些花瓣隨之紛紛落下。辦喜酒的女主人擺動裙袍邊子快速朝我走來接迎，她臉上逐步升起的喜悅和藏寨在這時巧妙地進入了一幅畫卷之中。